中国抗日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一个组成部分。在纪念抗战胜利的日子里,广东的潮汕人民,回顾一下抗日战争时期那血泪的悲惨日子;回顾一下潮汕人民同全国人民一起,英勇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光辉业绩;回顾一下中国共产党潮汕地方组织领导抗日斗争走过的八年历史:回顾一下潮汕人民的英雄们在抗日战争时期所作出的牺牲和贡献,是很有意义的。
惨遭踩躏的日子
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机于1937年八、九月,开始轰炸汕头、潮安、揭阳、饶平等地,仅饶平浮山就被炸死300多人。1939年6月21日,日军人侵汕头,进而占领潮安和澄海。从此,潮汕人民过着饥饿受辱的悲惨日子,遭受蹂躏屠杀。日军进攻汕头时,先占庵埠,那天是端午节,赶市的人很多,一下就被杀死100多人。官路村的两青年,日本兽兵将他们活活刺死,并以鲜血喷在军旗上。日军所到之处,有将抓到的人作训练刺刀术的活靶子:有将所俘农民埋半身在土中,上身用刀割破,浇上煤油活活烧死;有将人先砍头然后全身劈成四块丢人火中的;有将妇女脱光衣服.调戏猥亵之后,用开水活活烫死的……
1940年3月,日军攻人潮安枫溪镇,凡是碰到鬼子的男女老幼,均惨遭屠杀,先后被杀达734人。日军在进攻浮洋时,还使用了毒气弹,中毒群众达两万多人。1941年6月,日军在枫溪以西开辟“无人区”,将封锁沟铁丝网以外一千几百米的地段夷为平地,原有深洋村307间房屋悉数烧毁,村民600多人流落在外,饿死和失踪300多人;孙厝村一千多问房屋全部被毁,130多人被杀,余均流落他乡。
日军攻占澄海城,被杀有名可考者即达700余人。1943年10月,日军带伪军进攻揭阳大脊岭.洗劫官硕村,毁民房2200余间,乡民被打死打伤达700多人……。
抗战八年,潮汕人民在抵抗侵略者的民族战争中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仅潮安的统计,全县被日军打死、杀死、炸死的共8800多人,致残终生的800多人,饿死6万多人,逃亡失踪的3万多人,被强奸的妇女3000多人,绝户者达7000多户;被烧毁房屋3万余间,损失耕牛、农具以及其他物资难计其数。
百万人受大饥荒
折磨正值日寇入侵的1943年,潮汕地区发生大旱灾,赤地千里。国民党统治区,官僚与地主盘剥,军匪一家,打家劫舍,人民在死亡线上挣扎。沦陷区更加上日本洋行、汉奸恶霸、奸商的垄断压榨,粮价飞涨,爆发起一场罕见的大饥荒。加上霍乱流行,死人遍地。人们到处寻找香蕉头、青金叶、苦菜心、剌苋、郭勾头充饥。采光了,就挖蚯蚓、抓癞蛤蟆甚至捡日军的马粪,淘洗点残渣来填肚皮。据统计,潮安县在沦陷期间,饿死6万多人,逃荒10多万人。饶平死8.1万多人,逃荒2.7万多人。潮阳饿死和患霍乱致死达15万人,逃荒7万多人。揭阳饿死6.8万多人,逃荒2.4万多人。普宁饿死近10万人,逃荒数万人。惠来死于饥饿和霍乱的共达15万余人,在这血泪的日子里,这里竟出现了卖人肉的惨况。
青年运动同农民运动的结合
潮汕抗日武装斗争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在普遍开展抗日文化运动,加上“一二?九”抗日救国运动影响下,青年救亡运动结合广大农村兴起的抗日救亡农民运动的基础上形成的。
北平发起的“一二?九”抗日救国运动.揭阳、潮安首先响应。接着中山大学宣传队抵汕,联合汕头进步力量和爱国学生,在1936年元旦后,组织了包括汕头市立一中、聿怀、大中、岩光等中学几千名学生的声势浩大的集会游行,冲过军警的阵圈,到中山公园集会,“誓以血和肉来粉碎侵略者的枷锁”。揭开抗日救国的潮汕青年学生运动的序幕。以后,进一步在工农群众中办夜校,办识字班,发动拉丁文新文字运动,利用《星华日报》的阵地,团结一批进步青年到各地办学等,使抗日民主文化运动继续深入发展。
到了1936年冬,潮汕开始建立党的秘密外围组织“华南抗日义勇军”。“七?七”抗战爆发,组织“汕头青年救亡同志会”,潮汕的青年抗日救亡运动即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随着全国抗战形势的发展,青年救亡同志会的组织迅速向潮汕各县扩散,各地都纷纷成立。还多样化地组织各阶层妇女投身抗战的“妇女抗敌同志会”,由归侨组成的“归国华侨抗敌同志会”和侨抗会工作队、宣传队、救护队;以至在工人、店员、学生、教师中组织各种抗日救亡团体。
潮汕地区通过青年抗日救亡运动,团结了大量的知识分子,又通过他们进入各地学校开展活动。至1941年12月止,党所掌握的农村小学达400所,中学约30所。就由这植根于农村的学校阵地,将党的种子播种到农村去。城市抗日救亡团体,也派出宣传队到农村宣传演出,并通过识字班、夜校、闲间、拳馆、英歌班等等形式,宣传联系群众,将工作做到姊妹会、兄弟会、守菁队、父母会等等民间组织中去。有不少地方还发起农村的互助,生产合作;动员数千学生、青年协助农民修筑河堤、坡圳,开荒扩种,帮助抗属和农村困难户耕种,拾肥.借贷种子等,从而逐步形成了广大农村的群众运动。
在青年运动与农民运动结合的基础上,党在农村广泛组织秘密的抗日游击小组,抗日后期,还有强大的地下民兵队伍,直接配合抗日武装行动,有力地打击了日伪军的气焰。潮汕的抗日斗争又一个特点是,依照中央所指示的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战略原则组织这场斗争。
日军入侵之前,中共潮汕组织已经积极做好国民党驻军的工作,包括李汉魂、黄涛驻汕军队。到了1938年秋,一五七师调走,独九旅接防,青抗会派出4个战时工作队,利用独九旅的名义进行发动群众工作。到了日军入侵,汕头青年抗日游击大队上前线,也得到旅长华振中的支持,改名为“独九旅游击队”,以合法形式在抗日前线打击日本侵略军。
抗战的三支力量
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当时在潮汕奋起抗击日伪军的,实际上是三种力量:中共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力量,即后来正式列入华南抗日游击部队序列的“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韩江纵队”;国民党领导的军队;还有在抗日救亡运动的教育和带动下,人民群众自发组织抗击侵略者的力量。
中共领导的潮汕抗日武装部队,力量相对虽小,但是,不论在前线或转移到敌后,不仅在韩江还扩大到练江;斗争环境错综复杂,经受的压力最大,战斗最顽强,是具有高度民族觉悟的有纪律的优秀部队。,1939年的莲塘初捷,云步活捉日军,保卫乌洋山,夜袭阁州,策援青麻山国民党防军对日军战斗,配合收复澄海县城的战斗等等;以至以后1945年4月在普宁马栅打击日军,活捉其炮兵,陈洞径伏击日军运输队、缴获大批物资、战马;在潮安敌后连续清除罪大恶极的日伪乡镇政权为首份子;以及1945年五、六月在敌后心脏地带,全歼彩塘镇日伪警察所和全部地方团队,消灭东凤镇的伪警署、税所及渡口哨站等。
同时在各地由青抗会发动组织起来的数以千人计的20余个战时工作队,配合前线作战,到处演出、宣传,组织运输,组织救护担架,确保军民之间购粮借物等后勤工作正常进行;为军队寻驻地、找向导;发动慰劳,维持治安;以至为军队提供情报,组织游击小组,炸毁敌人炮楼,破坏敌人军用电话线,发送对维持会汉奸头子的警告信,没收汉奸头子财产,伏击日军军车,截缴日军汽艇……。1940年初,汕青游击队所培养组织起来的西塘、枫溪群众武装小组,还配合驻军反击日军,打了一个歼敌400余人的漂亮仗。1944年由中共潮安三区区委委员陈鹏飞按党的指示组织起来的“秋浦后备队”数次同日军作战,英勇反击,打得日军蒙头转向;尖琦山一役,击毙日军中队长安藤等11人。
当然,国民党驻潮汕军队及某些地方团队,在全民反抗日寇侵略的爱国主义浪潮推动下,加上中共地方组织长期的工作,他们也不乏英勇杀敌的中华民族好儿女。
日军强行登陆的那一天,独九旅六二三团的一部和汕头市警察、自卫团等约3000人,就是坚持抵抗的。保五团的第三营营长李平率部誓死战斗,退人金砂乡后继续展开巷战,李平就在此役牺牲的。独九旅六二六团一营一姓何连长,在潮汕铁路抗击日军,危急中,手持轻机枪居高临下杀伤敌人数十名,以身殉国。1939年7月上旬,独九旅组织反攻潮州城的战斗,六二五团冲入城后,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许多士兵,战至最后弹尽而为国成仁:自毙或投井。1940年初,日军进攻潮洲枫溪、西塘,遭到当地军民的坚决回击,独九旅的六二七团、六二五团共三个营英勇杀敌,创造毙伤敌四五百人的战果。1943年9月杨梅山一役,打得日军三池中队七零八落,三池后来受到其大队长石井的训斥,竞端起机枪,把手下剩下的甘多名败兵都打死了,最后畏罪自杀。
在广泛的抗日救亡群众运动影响之下.群众自发的顽强的抗日武装行动,其功不可没。早在日军人侵汕头之时,敌人在庵埠郭陇抓了100多名妇女,夜间,她们奋起用菜刀、剪刀杀死了20多名敌人后逃人桑浦山。1939年7月,潮安彩塘村民动员起来,数百人手持大刀、梭标协助游击队袭击敌人骡马运输队,毙伤敌人数十名,缴获一批武器弹药。这一年11月,日伪军进犯饶平黄岗和福建诏安,败退时,群众截获伪边区司令部参议和秘书,秘书被绞死,参议用猪笼装捆抬去当地政府处置。1941年7月,日军进犯潮阳古埕村,村民奋起抵抗,击毙日军4名,俘获汉奸2.名。1944年5月,潮阳西胪、凤山等地农民,击退日军多次进犯,创造打死日军49名,毙伤伪保安队员数十名,俘虏伪军6名的战绩。威震四方。
抗战八年,潮汕军民齐心奋战,坚持到抗战胜利,中共地方组织在广大人民中享有崇高威信,起到了主导作用。
作者简介:广东惠来人,(1921.3— )。抗战期间任潮澄饶中心县委书记、潮汕特委宣传部长兼抗日游击队韩江纵队第一支队政委等职。离休前任中共珠海特区党委首任书记。此文于1995年5月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