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中共南方局、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与中共琼崖特委构建了一条从香港经广州湾(湛江市的旧称)到海南的秘密交通联络路线,这条路线的广州湾到海南段,称之为雷琼海峡地下交通线。交通线秘密转运过琼的抗日军需物资和抗战军政人员,支援中共琼崖抗日游击总队抗击日寇。由海南琼崖纵队老游击作家李英敏创作、1957年上海电影制片厂出品的故事片《椰林曲》,取自了当年这条红色交通线上我地下党员黄荔容奉命三渡琼州海峡海送电台的真实史料。
电影《椰林曲》
廖承志亲自布置任务
1940年的香港还未被日军占领。在热闹的旺角油麻地新填地街上,有一家由黄荔容家族经营的“东兴海味”店,这是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的一个联络点。黄荔容时是八路军韶关办事处工作人员,其丈夫是中共琼崖特委宣传部长陈健。
黄荔蓉年轻时照于香港
这年6月下旬一天,店里意外来了一个人——香港“八办”主任廖承志,黄荔容当即感到不寻常。果然,上到二楼后,廖承志放下手中一个不小的皮箱,摘下那压得很低的礼帽,环顾了一下楼上楼下,郑重地向黄荔容布置了一项重要任务。
1939年2月,海口沦陷,形势突变。由于日本海军的封锁,琼崖与海外、香港的交通断绝。为了及时对琼崖的抗日斗争等工作的领导、了解海南岛的情况,党中央曾多次指示广东省委和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帮助琼崖解决电台问题。1940年1月26日,党中央指示:“琼崖要有三部电台,并以一部与中央联络”。为此,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购置一部75瓦电台和15瓦收发报机,急于送往海南岛。为安全起见,“兵分两路”,两部电台分两路送,在这个手提皮箱里的小型电台(15瓦的),就由黄荔容负责送。
几十年以后,每每讲起这段故事,黄荔容仍记住了一句话“小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同时,她还记住了广州湾(湛江)的联络地点,时间定为7月初。
集结准备 与李振亚夫妇同行
黄荔容按时从香港出发后,寸步不离那个比性命还要重要的“皮箱”,顺利到达广州湾。经西营市区~硇洲岛,在徐闻北腊港上岸,步行三、四十里路到达龙塘镇。
龙塘镇是雷州半岛最南端的一个小港口,是琼崖特委设立的,连接琼州海峡两岸的主要交通枢纽之所在。但自1939年2月日寇侵占海南岛后,对琼州海峡实行严密的封锁,在海南那边绝对禁止船只出海,每天都有敌人的巡逻艇、炮艇在海面来回巡逻,要从这里渡海入岛完成任务,就要用命“搏一搏”。
在交通员张瑞民的带领下,黄荔容转移到锦山村。在这里,她见到一对夫妻,男同志叫“老陈”。他们在此等候同行的其他同志,同时还等待从香港运来专门为琼崖特委购买的一部75瓦大功率电台。
黄荔容这才知道,原来是要送一大一小两部电台到海南岛,自己皮箱里的“那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家伙”。她不由佩服廖承志的精心安排。按地下工作原则“不该说的不说”,没人知道更好,皮箱里的电台不能告诉任何人。
当年的秘密电台
事后才知道,“老陈”的真实身份是时任广东东江纵队军委参谋长李振亚,中央派他携妻调琼崖抗日独立总队工作,以加强琼崖部队的军事领导。同行的还有他的爱人黄超、另外有从南路特委调往琼崖特委工作的几位同志,加上黄荔容共6人。货物是75瓦、15瓦两部电台、药品、电池、硝磺、油漆、蜡纸、新闻纸、印刷用品、还有雨衣等。
偷渡琼州海峡 做好牺牲准备
交通站找了一个阴天多云的晚上,安排这一行人从打银转运站的码头登船。但由于中途风高浪急,加上遇上鬼子的巡逻艇,危急时刻船长命令:返航!
第一次偷渡失败了,接着没过几天再进行的第二次偷渡又失败了。
李振亚根据这些天对敌人海上活动规律的观察,认为最好能找一小船,后半夜起航,这个时间敌人比较松懈;登陆点为临高的昌拱港,这是最近地点。中转站遂派了一艘10吨的木船到徐闻县打银村接应一行人。
这次黄荔容想了一个保护电台的办法:她找来几块油布,把皮箱包了个严严实实,再用绳索牢牢地绑在船边,如到“最后时刻”就让它沉入海底,决不能落到敌人手中。同时,黄荔容牢记党组织的决定:“万一遭遇敌人,电台暴露,为避免更大的牺牲,必须由你——黄荔容同志,出面承担。”其实,她心里都很明白,从参加革命那天起就时刻准备着!“为革命、掩护同志们,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切都准备好了,第三次偷渡行动开始。
木船张满风帆,在黑茫茫的大海中颠簸前进,航程过半了……,突然船工发现海面上有亮光,很快亮光变成了探照灯的光柱,随之而来“突突”的马达声。遇到日本鬼子巡逻的军舰了,风浪使小帆船失去控制,船老大只得将船帆降下。一个浪打过来,把小船推到敌舰旁,幸亏船小,几乎贴到敌人的大船下,小船上的人能看到在甲板上活动的鬼子。黄荔容坐在小船边紧紧拉着捆住皮箱的绳索,把皮箱吊在海水里,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
又一个浪打来,把小船抛出很远,离开了敌舰,就这样好几个来回,让大家着实紧张好一阵子。慢慢的马达声远去,船工告诉大家已经穿过敌人的封锁线了。黄荔容赶紧把皮箱从海水里拉上来,放在甲板上,长舒一口气,筋疲力尽的靠在那里。
抗战时期琼崖纵队总部所在地——美合革命根据地,地处海南岛澄迈、儋州、屯昌三市县交界。
天海一线的远处开始发白了,小船终于在海南岛临高县的昌拱港登陆。一行人由武装小队一站一站地护送到琼崖特委和独立总队机关驻地美合村。紧随黄荔容多天的“皮箱”安全交到了纵队电台同志的手上。
任务完成了!黄荔容就此成为琼崖纵队的一员,投入到海南岛艰苦的抗日斗争中。